忆笙

   早上做噩梦醒过来的，半睡半醒之间听见自己急促到几乎无法无法换气的呼吸声，我听见自己的呻吟，半个手臂发麻，浑身淋漓大汗。但是意识醒过来半秒又被什么东西压下去，直坠深渊里去。

我的眼里一片红，转过头，眼里还残留着那流淌的红色。一大片一大片，像盲了的海一样流动起来，看不到边际的上下波动，染红了阳光后变得更加鲜艳诡异。

我忽然眼珠转动了半圈，一只蜻蜓，落在红色的海洋上，灰色的身体或者是褐色的，还有一对透明的翅膀被红色吞没，只剩下像虫子一样的身子。

它颤抖着，又飞上了天空，我追随它的飞行轨迹，向很远很远的天际里冲去。但仿佛我的眼睛是流淌进了那红色大海，目光所感受的颜色仍然是或浓或淡或如烟如雾的红色。我闭上了眼，看到那只蜻蜓在红色海洋上飘荡，没有轨迹，没有方向。

我没有再睁开眼，但我没有睁开眼，眼睛里也是一片红的底色，我感觉自己大概是盲了的，但那只灰色的蜻蜓时常从海水里上下浮沉，清晰地出现，从未消失。

我伸出手，幻觉般的直觉自己可以抓住它，它忽然消失了，眼前一池被扰乱的波纹不断扩散开来，我下意识的抬头，感觉鼻尖一重，一个阴影蓦然扩大出现在我的眼前，模糊不清，硕大无比。我的呼吸一滞，抬手去碰，它迅疾地起身上升。在上方划着毫无规律的圆形，我的眼泪涌出来，也许因为仰头太久，泪腺失控，温暖的液体唤起我的意识，我眨了眨眼，眼前空无一物。

一片雪白的天空，而我深处何地呢？

我在一片大海上，耳边翻滚着浪水，无边无际的蓝，在我眩晕的视觉里却是鲜红。